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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草台班子容易起内讧，就是家大业大的梁山集团也一样难免，这次矛盾首先来自培训中心。
自从大宋生态保护协会成立以后，年轻的何键代秘书长的确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走马伊始，培训工作立即风生水起。先是以工部的名义向全国发文，要求全国所有的农庄都必须考证过关，无论经营农产、水产、贸易、旅游、客运、水运等，都有一一对应的岗位经营许可证书，考一本证书需要20到60两银子的费用。同时利用培训中心得天独厚的优势，明是推荐实则强制的举办各种岗位培训班，要求全国各地的农庄、农场、养殖场、种植场、酿造厂等都到培训中心开课办班，短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的“培训”又是一百多两的收入。就这样，白花花的银子如梁山泊的水一样流着，不过不是像当初童昌虎对王英保证的那样流向梁山的银库，而是流进了童昌虎和何键等人的腰包。
看见水部司独自捞了这么多油水，工部自己内部都水监、屯田司等部门率先发难，先是不断质疑水部司越位，抢了自己家门口的业务，报告递了几次，会议也开了不少，上面却总是含含糊糊没有明确意见。时间一长，都水监和屯田司看懂了门道，也不提什么抗议了，干脆自己也发文颁证，培训考试。如此同个工部，就生出了好几个机构，都是颁发同样的证书，搞同样的考试。只不过各自的发文中，威胁对那些不考证人员执行处罚的就变成了自己属下的部门。
按说天下之大，还真不是童昌虎一伙就能把对口的培训考证通吃了尽的，多有几家专业的机构未尝不好。但是那些个本来就没有想法也没有力量做好培训考试的机构建了起来，却无力办好培训，于是暗中向社会各界人士广散英雄帖，邀请加入来“联合办学”。一些江湖浪人术士嗅出商机，纷纷改头换面，以一纸合作协议把这些培训考证业务包揽下来，对外却到处套印散发官文，俨然成了这些机构的代言，在培训市场兴风作浪，一时间培训考证舞弊成风，鱼龙混杂。
王英开始对这些情况还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后来看看协会的发文越来越频繁，措辞也越来越严厉，而自己公司那些入了股的农庄渔庄经常左一个证书右一个证书的被逼着去考，大家怨声载道，甚至有当面指桑骂槐的揶揄他，说他狗鼻子上插大葱装象（相），自己大老粗一个还逼着别人不停的考证，想钱想疯了不是？王英这才觉得麻烦大了，不管不问是躲不过去的。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宋清主意多，找他来问问吧。
宋清自从上任地产公司副总经理以后，牢记哥哥宋江的嘱咐并没有太多过问公司业务，也很小心的避开王英的权限，他主要是监督和调配投资计划，评估和考核中下层干部工作业绩，人力资源和职业培训也归他统筹指导。
王英每次和宋清见面，反倒带着下级汇报工作的心情，所以他一般是能不见就不见的，但是宋清对他却是谦恭有加，遇事总把“向王总请示”挂在嘴边，当然，他自己管辖的那一块也不见他就真向王总请示了。
看见王英和朱武进到办公室，宋清赶紧起身让座，吩咐看茶。
王英示意朱武介绍情况，先从当初童昌虎承诺他把全国的合适单位都招到梁山来培训说起，又谈到现在梁山反而成了童昌虎的敛财对象，自己还为他背着黑锅帮他挡口水。王英有些发恼地说，现在江湖上到处都是打着工部旗号的培训班，这样下去那当初我们的银子岂不是白白扔了？联合成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培训中心有个鸟用！
宋清在接受梁山集团成立的礼仪接待培训工作时，有过很深刻的体验和感受，听完朱武的介绍和王英的抱怨，立即联想起自己在京城考察培训时的经历。宋清说，别看那些搞培训的都打着衙门旗号，其实就是和衙门里面某个可以左右颁证的人有过勾兑，你办培训收钱，我颁证再收一道，如果你识得机关知道拿出一点培训费来孝敬，那么我的考试也就放你一马。现在别说我们个梁山生态保护，只要是一个工种几个部门来争抢颁证的，八成是存在这个猫腻。
王英和朱武瞪圆了眼睛听，嘿！衙门里还有这等邪门事！
宋清接着说，你想想，要办证书的不就是这些人嘛？今天你一本，明天他一本，总有个办完的时候吧？所以大家想出各种名目的证书来，一个培训班，可以同时搞好几个工种的证书培训。而且现在培训的只要有了生源，也不怕你不给我发证，你不发自有其他人给我发！以前那些培训看发证眼色吃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大家是唇齿相依，相互关照。这样才形成了办培训的要有更硬的办证做靠山，办证的要有更多的培训出面替他敛财，这个机关你不是局内人是看不穿的。
王英插话道，宋清兄弟言重了吧？你看现在的培训班还不只是那几家旗号嘛，三天两头来催着考证考证，还不就是童大人一家独大？我们和他谈谈，分些过来做如何？
宋清说，您别看那些个培训班打的都是那几家旗号，其实真正有关联的可能只是少数。好多班可能以前有些个人关系搞成了联营挂靠，有些班说不定连这样的手续也没有呢！直接和其他一些机构串通想办法把证书搞出来发了就是了。我认识一个京城的混混叫做胡二的，他就有办法同时搞到几本证书，只要给提供证书的人按时孝敬就是了。
朱武有些疑惑的说，这样一来，怎么能保证证书不是假的呢？
王英哈哈笑起来：“朱副总到底是读书人啊！你说说看，到这步田地，什么叫做真，什么叫做假？”
听王英这一打趣，不说朱武，连宋清也跟着犯了愣，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王英就是这么个人，听明白一个道理总比别人慢半拍，一旦开窍，他的手段和胆量就比别人快一拍。
王英说：“我梁山不是生态协会指定的培训基地嘛！我的生源怎么要跑到老童那里去培训呢？我们自己搞，他爱来颁证就来，他不来，我们还不请！我们自己发！我们自己认！”
宋朱二人听出一些眉目，马上附和着说对啊，总想着要依靠他们怎么着的，咱梁山这么大的基业，干嘛拿着金饭碗还要乞讨？
王英说，这事还是得照老规矩，我们要先想出个周全的办法，然后请示了董事长才能开始。总之现在是不能和老童他们明里发生冲突的，同时还要能够安抚所有入股梁山生态园的农庄渔庄，当然，还要自己赚钱，这样董事长多半会同意的。怎么样？有办法吗？
宋清给两个又上了两巡茶。突然朱武一拍大腿说，有了！
济州府张太守不是一向与梁山交好嘛！张大人最近不太理事，但对董事长还是有求必应的。现在他的那个助理秦通判，我看是个贪婪有野心的人，前些日子我去济州府办事，他总是暗示我说，有什么事大家一定要多多合作。我们何不如和济州府联手，搞一本地方上认可的证书，由我们生态园出面组织招生培训考试，然后济州府出面发证，只要是济州府地界上认可了，还管他培训中心个甚？而且这是两本证书，老童那里管不着，要怪只怪他自己招生不力，与我等无干。然后我们的证书比他少收一半的银子，那些农庄里组织来的，再给他们发些纪念品，或者给庄主回扣些银子，这样大家的难题不都解决了？
王英和宋清听罢连连点头赞叹，此计甚妙，就是那个秦通判识相些才好！
朱武说，两位放心，这个交给朱武好了，保准说动他加入进来，他这关一过，张大人那里应该不会有碍！
朱武跟了王英一段时间，也练就了雷厉风行的作风。当下准备了一份厚礼，派人到济州府请了秦通判，说好久不见非常想念，近日南山酒店新到一批野味特请秦兄小酌几杯。秦通判本就随时盼着这样的机会，听见梁山有请，大约猜出三分，嘴上推说公务在身无暇前往，最终人还是来了。
朱武知道跟他不必过多客套，他肚子里的小算盘随时都在拨弄着，只看你给他的筹码有几分就行了。于是朱武单刀直入，把与济州府联合办证的事情端开来，还提出办证费梁山分文不取，只要济州方面的考试办证比那个中心的收费便宜些就行。另外，培训由梁山出面组织，收到的培训费四成分给济州府，做组织管理费。“当然了！”朱武补充说：“秦兄也要配合我们，通知那些还没有取证的单位都来我们自己的基地培训考试才是。”
虽然朱武有意跳过了童昌虎他们有问题的那一节，秦通判还是迅速地判断清楚了形势，他也知道梁山就算绕开他直接和张叔夜商议，张大人几乎也会答应的，现在从自己这里走个程序，也是为了以后大家见面不难堪。
于是秦通判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来说，难得梁山集团给自己面子，一定回去做做张大人的工作，不过成不成还不好说，自己尽力就是了。
两个欢笑着推杯把盏，酒足饭饱后秦通判揣了礼物告辞去了。（待续）
原载于《现代物业》2010年06期/总15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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